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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非中東段 4 – 安曼吃好又輕鬆的日子/ 約旦
Karak –75K- Madaba -42K- 安曼 Amman – 55K- 胡笙國王橋口岸
● Wadi恐懼症
「我的旅遊資料上寫著,從克拉客到美達巴之間的Wadi Mujib,路陡爬昇高,應該比騎過的Wadi Hasa更辛苦。Wadi Hasa已經把我整慘了!沒想到還有更厲害的在後頭。」蘇西搖著頭說。翻開地圖仔細研究,到美達巴的路程連Wadi Mujib在內,共要經過程連三個Wadi,知道了這個不好的消息,還未騎已先軟腳了。
清晨六點離開克拉克,下滑接回國王公路,突然的一段陡昇坡,讓我下來推車。坡路陡的連推車都吃力,心裏趕緊安慰自己:「希望今天不要再有這種路。」
公路依舊上上下下,沿路山坡與台地上的田野,宛如鋪了一層綠色地毯,風景優美有如歐洲景緻。在約旦只能在四、五月的春天期間,才能欣賞的到綠意盎然的世界。一個路人看到我就指著前方,心想他的意思可能是前方也有自行車騎士,不出所料,飛利浦在路旁休息用早餐。
「我們騎錯路,繞了一大圈,還好熱心的當地人開車帶領我們騎回正確的公路。」「你的速度一定很快才追上我們。」飛利浦笑著說。
「我的體力不行了,騎得很慢,還是你們先騎吧。」用完水果後,蘇西跨上鐵馬說著。
「我想未必喔!」出發前我們忽然禮讓起誰先騎,不過我還是喜歡在後面自在點。
停下來照個相,已不見飛利浦夫婦的蹤影。公路開始下坡,Wadi Mujib到了,該來的終於來了,心裡嘀咕著。看著對面山坡上的公路盤旋而上,坡度更陡,肯定是一場硬仗。跨上雪豹乘風而下,不過,由於路陡彎曲加上路面整修騎乘需小心,一路下滑到河谷中,一看海拔高度,「天呀!只剩100公尺」這下可有的騎了。而遠遠看到飛利浦的身影,想追都追不上,還是他們體力比較好。
豔陽高照下,超過40度的高溫,沿路的荒涼山坡毫無遮蔭處,揮之不去的蒼蠅,騎不完的陡坡,宛如置身火熱地獄般。看著上方山頂公路旁的小屋,自己都懷疑是否騎的上去,只有咬牙一下一下的硬踩踏板而上,此時的意志力非常脆弱,如果有卡車停下來,一定會不加思索的上車。眼見小屋慢慢的接近,踏騎了10公里的連續上坡路,再爬回800公尺的台地上,趕緊找個小店消暑解渴。
解決了最艱難的Wadi Mujib,地圖上標示著前方還有兩個Wadi,只能安慰自己應該不會那麼難吧!公路前進沒多久,又開始下坡,但還好這次落差沒那麼大,但酷熱的高溫,逼的我不得不在河谷附近,找了個小候車亭休息避熱並吃小黃瓜、柳澄充當午餐。在精疲力盡中,心裡又浮起,真不想騎環球這段路程的念頭。路上吃不飽、睡不好,辛苦萬分、累的半死,又要排除突發狀況與孤獨感,在台灣生活一切多順暢呀!
想歸想,路還是要騎,當做白日夢一場﹔騎上台地後,又鬆了口氣,只剩下一個Wadi了,就可輕鬆到約旦首都安曼。重要的是再找個小店消暑。
「你從哪裡來?」坐在小商店裡頭的年輕人用英文問道,不懂英文的中年胖老闆則一溜煙的不見人影。
「我來自台灣!你知道台灣嗎?」
「我知道,因為我電腦的廠牌是宏碁,它好像是台灣製造的。」名字叫做阿拉丁的年輕人,高興地說著。
在約旦這個偏僻的山村小鎮,還能聽到「Make In Taiwan」,台灣的產品真是無遠弗界,也因為這些台灣廠商的努力而打響了台灣的國際名號。
與阿拉丁一陣閒聊,並痛快的喝了兩瓶清涼的雪碧汽水,既消暑又止渴。「以前我曾經騎過自行車到美達巴,在前面的Wadi,因為路陡都要推車而上。」聽他這麼一說,前方的路段,可能又是一段地獄,趕緊加滿水準備上路。
「老闆是我叔叔,你不用付錢!」阿拉丁熱情的堅持不收飲料錢,在盛情難卻下告別這個可愛的年輕人,再次感受到約旦人的熱情。
● 騎抵安曼
一直沒有阿拉丁形容的推車陡坡,只是氣溫依舊悶熱,就在40度高溫陪伴中騎抵美巴達。那有Wadi?Wadi在那裡?通過了之前如地獄一般的Wadi考驗,最後這個Wadi,就在沒什感覺中騎過,心裡還懷疑的問怎麼沒看到Wadi。
美達巴Madaba位於安曼南方三十公里,因摩西山而成為旅遊景點。
花了快一個星期時間,從南往北縱騎,辛苦越過約旦的中南部高原、台地與Wadi。五月二日騎進安曼市區,沿著公路旁市中心的指標牌一路下滑,進入車輛人潮擁擠的世界。
旅途中最頭痛的就是進城。每次騎抵大城市,將面臨複雜的道路系統,時常身陷都市叢林中,不知身在何處。騎進安曼市中心,雖然手上有市區地圖與預計投宿的地點Palace Hote,也約好飛利浦到達安曼後來旅館找我﹔但安曼彎曲不規則與單行道的道路網,使我研判地圖錯誤,以至於騎著單車繞來繞去,深陷一個多小時不知身在何處。拿出地圖問當地人,也沒人能確定所在的地點及在地圖上的位置,在精疲力盡後,只能將繞經幾次招牌明顯的Amman Palace Hotel假設是Palace Hotel,入內詢問。
「Palace是舊名,Amman palace是新名,單人房12低那。」胖胖的旅館櫃台經理表示。
「但我的旅行書中寫的是:單人房是8低那。」我把旅行書上的資訊,指給他看。
「10低那OK!因8低那是以前的價格。」10低那折合台幣500元,能殺價下來就能接受了。
雖已打點好住宿,但還真不甘心陰溝裡翻了船,特別出去逛一圈,認識環境。走進市中心街道,卻一直無法與地圖吻合,恰巧經過遊客服務中心,入內詢問後,才知先前的地圖判斷完全錯誤,難怪會深陷其中,誤導方向又不知修正,讓自己迷失在市區中。在知道正確方位後,心裡才落實不少,其實在人生的過程中,是否也如此呢?
確定了方位後,當然Amman Palace Hotel 也不是我預計投宿的Palac Hotel,但誤打誤撞中,以較便宜的旅館價格,住進了有衛浴、電視、冰箱的房間,連安曼的華僑都說:「我怎麼能殺到這個價錢。」只是飛利浦夫婦應該找不到我住在那裡了。
● 安曼熱情的僑胞
「你騎到安曼了,大家等你好幾天了,住在那裡我去接你。」電話裡傳來李學政熱情的聲音。
原本不太想麻煩李學政,但一通電話之後,往後一個多星期停留安曼的日子,讓我這個獨行的海外遊子感受到僑胞無比的熱情與溫馨。
「我從阿卡巴回來後,提起遇到來自台灣騎單車環球的騎士,許多人都想看看你。」李學政帶著老婆與兒子誠誠開車到down town接我。
「好久沒吃到中國菜了吧!先到我們華僑聯誼會理事長劉慕華小姐開的川園餐廳用餐,也介紹你們認識。」
「這是年輕的理事長與老板娘劉慕華,慕華從小就定居在這裡,所以除了阿拉伯語流利外,也熟悉約旦的環境與人、事,僑胞有問題她都會熱心的幫忙,所以這屆大家都推選她當理事長。」
到了川園餐廳高興的認識了慕華,並能大飽口福,吃到了中國菜,也很意外的喝到了在此非常珍貴的豆漿,在異國的日子裡,一些在台灣稀鬆平常的東西可是難得的珍貴,真是物以稀為貴可要懂得惜福。
駐約旦代表胡堯儲秘書的夫人胡嫂也說要跟你加油打氣。李學政飯後再帶我至胡秘書家拜訪,隔日在胡秘書的安排下,到代表處拜會代表張添能先生,張代表對我騎自行車環球深感欽佩,恰巧當晚代表處宴請約旦大學校長晚宴,也一起邀請我參與。
在停留安曼期間日子變的充實又幸福,白天時間胡嫂、華僑會理事黃惠珍與慕華的媽媽就帶著我到安曼市區觀光﹔晚上胡秘書、楊勝烘秘書、李學政與約旦的傳奇人物陳秋華先生,輪流作東宴請。而陳秋華先生是前海軍陸戰隊的教官,現任哈山親王侍衛長,將跆拳道帶到約旦。當心裡感到麻煩大家太多時,卻換來的說法是:「因為你來安曼,大家才能聚在一起,多了口福。」對於僑胞的熱情真讓我感動不已 。
預計離開安曼的前一天,至代表處遇到陳剛毅秘書。陳秘書也喜歡騎單車,就邀約下午下班後,載我到安曼郊外的國家公園騎車,順便熱身一下,不然騎往以色列可不是輕鬆行程。停在安曼這段「吃好做輕鬆」的日子,幾天未曾騎車,當空車馳騁在森林間的小徑步道,又重新找回了一些騎車的樂趣。在安曼似乎事事順心。
艱苦的單車環球行程在來去約旦期間,對於安曼的熱情僑胞們,心裡有說不盡的感謝。
● 不實際的約旦軍人
從旅行資料與訊息中得知,以色列的出入境手續,辦理麻煩費時又檢查嚴格,這對於攜帶許多裝備的我,一定會造成相當的困擾,因此行程在騎抵約旦安曼後,預計避開以色列,轉搭飛機到希臘。
「你為何不去以色列?難得到達中東地區,都已經到隔壁,你又有簽證,至少也應該到聖城耶路撒冷走走。雖然出入境手續麻煩,但絕對值得一訪。」停留安曼時,在胡嫂熱心建議後,決定重新規劃行程,並從旅遊資料中,獲知可以從以色列的海法港搭船到希臘,越過地中海進入歐洲。
「你今天真的要走嗎?」5月11日清晨六點,代表處的胡堯儲秘書與胡嫂特別趕了大早,來旅館送行還問著。
安曼僑胞的熱情,我這個海外遊子可是感動不已,雖然有些依依不捨,但路又遠又長,任務未完成,不走還真不行,心中只有滿懷感謝,繼續騎上征程。
帶著留念的心情,沉重的踩著踏板,不便的節奏,轉動的雙輪,又再次載著我,離開一個才剛熟悉的城市,一路上不斷重複著旅行者無法改變的宿命。
在清晨沁涼的空氣中,從海拔七百公尺的安曼市區,一路上沉寂的爬升回到海拔八百五十公尺的美達巴路口後,公路沿著山坡一路下滑,往山腳下那片廣闊的谷地,屬於地球地理上的奇景也是最低處,海拔高度低於海平面三百多公尺的死海窪地狂奔前進。
輕鬆的追風馳騁,滑抵距離安曼三十五公里的海平線界碑時,從停靠在路邊的遊覽車,下來了幾位講著中文的東方乘客,正忙著與界碑拍照。
「你們來自台灣嗎?」我問道。
「我們是從台中來的朝聖團,要到耶路撒冷朝聖。」
「剛才在遊覽車上就有看到你,我們還在說著,在約旦很少看到有人騎單車。」
「結果非常的意外,沒想到在這裡騎單車的人,盡然是來自台灣的同胞。真是不簡單!」一群人高興的談論著,能在異鄉巧遇同胞。
海平線界碑旁的看板,畫著簡單清楚的地形圖,標示著低於海平面三百五十公尺的死海盆地,與地中海的海平線,以及死海兩側海拔八百公尺的耶路撒冷、安曼這兩個城市,彼此之間的落差高度示意圖。清楚的曲線中,顯示出到耶路撒冷的路程,又是一場需要爬升一千公尺的硬戰。
「你要到哪裡?」離開海平面界碑五百公尺處的死海路口檢查哨,一位約旦長的清瘦的年輕軍人查看我的護照並問道。
「我要到以色列。」
「啊!」清瘦的年輕軍人邊翻閱護照邊回聲。
「以色列!」,「啊!」清瘦的年輕軍人回應更大聲。
原以為我英文說的不標準,導致他聽不懂,正想著如何解釋時。
「你要到胡笙國王橋吧!」清瘦的年輕軍人說著,嘴角露出狡猾的笑意。
「對!對!我要到胡笙國王橋。」我趕緊接話回答,心裡頓時的恍然大悟,到底是怎麼一回事。
以色列在1967年第三次的以阿戰爭中引起,從約旦手中奪走約旦河西岸的土地後,約旦一直難以釋懷,但國力與武力又不如以色列,無法取回這片土地,只有不實際的宣示著,約旦河西岸還是它的國土。所以為避免麻煩,旅行資料中有提醒旅人,從這條路線進入以色列,最好是說要前往胡笙國王橋,而不要提到要去以色列的字眼,以避免激起約旦軍人的挫折感,引起不必要的刁難。胡笙國王橋是約旦與以色列的出入境口岸界橋,但是在以色列則稱為艾倫橋。
一時的疏忽,脫口說出了要到以色列,難怪崗哨軍人會故意裝作聽不懂。
「你有攜帶照像機嗎?」「這個區域不能拍照,所以底片要抽出來。」年輕軍人看著我的像機冷漠的說著。
這下可糟糕了!他剛剛一定遠遠的看到我在海平線界碑拍照,但心裡隨即想到,界碑本來就是一個地標景點,遊客也都在那裡拍照留念,照道理怎麼可能不能拍攝﹔所以我也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與言語,局面就這樣沉默地僵持著。
「好了!你可以走了。」在歷經幾分鐘的沉默後,年輕軍人終於開口,嘴角一樣露出狡猾的笑意。
不用抽出照機內的底片就讓我走,這分明是故意的刁難與唬弄,還好沒有那麼聽話,讓他戲弄在股掌之間,更救回了心血拍攝的底片。
「這些約旦軍人真不實際,有辦法的話就把失去的國土拿回來吧!不用各唱各調。」騎離開檢查哨時,心裡嘀咕著。
● 騎進死海
位於以色列與約旦邊界的死海盆地,低於海平面三百多公尺,是地球最低的地方。因為地勢低於海平面,流入死海的水再也沒有地方流出,自然形成了一個內陸湖。從四周荒涼戈壁高原沖刷而下的河水,蘊含著豐富的礦物質與鹽分,進入了有進無出的死海﹔谷地中的高溫與艷陽,將水分蒸發,遺留了礦物質與鹽分﹔在經年累月的自然循環中,湖水的鹽分與濃度自然變的極高,使得生物都無法在死海的湖水中生存,形成一個毫無生命的死湖,這也是死海名字的源由。
由於湖水中的高鹽分與濃度,泡到水中也不太容易沉下去,所以輕鬆躺在死海上看報紙的特殊享受,也就成了許多旅行者的夢想。剛泡到死海裏,記得將臉部朝上,以仰游方式,身體與四肢放輕鬆,自然就會浮起來﹔但特別要注意不要因為緊張而身體翻轉,導致臉部泡入水中喝到水或眼睛浸到水,在高濃度的鹽水中,感覺可不好受,甚至有遊客因多喝了幾口水而嗆死或引起腎衰竭。
大部分的旅人會以為到以色列才能拜訪死海,其實死海的西岸屬於以色列,但東岸則是約旦的國土,兩國的國界以死海中線為界。所以到約旦旅遊,可千萬不要錯過到死海一遊,體會浮在水上不沉的感覺。由於約旦認為死海是宗教的聖地,為保持地區的清靜,並沒有大肆的開發東岸,所以旅遊設施簡單﹔而位於以色列的西岸,則早已開發成旅遊觀光景點,旅館、餐廳食宿齊全,死海泥的護膚保養,更是名聞遐邇,也成為至以色列必遊之處。
騎進低於海平面的死海盆地,隨之而來的是悶熱的高溫,天空中宛如有九個太陽般,將炙熱的陽光照射在荒涼乾燥的大地上,再輻射出陣陣的熱浪空氣,在如此的炎熱高溫籠罩中,早讓人頭昏腦漲了。
地圖上標示從Shunat小鎮需轉彎往西行,就可到達邊界口岸胡笙國王橋﹔昏昏沉沉的踩著踏板,而路口前也沒看到清楚的地名指標,有的指標只寫著看不懂的阿拉伯文,只有一路的往前騎。在騎經一小鎮時,心裡直覺得路口不可能那麼遠,只好停下車與滿口阿拉伯語的當地人,拿著地圖比手劃腳一番,才確認出已經騎過Shunat小鎮,抵達了10公里外的Karama小鎮。還好及時的發覺,但回頭一來一往之間,就在艷陽下就多騎了二十公里。
「你不能騎單車過橋,要先到辦公室裡面辦理出境手續後,再搭乘巴士過邊界到以色列。」口岸門口的約旦警衛熱心的說。
「真麻煩又要拆單車轉搭巴士,可惜不能騎單車過國境,在胡笙國王橋上拍照。」心裡發著牢騷。
「你總共騎了多遠了?九千多公里!哇!真是一段很長的旅程,我來幫你拍照片。」在辦完約旦的出境手續,正要將單車上的裝備卸下,放進巴士的行李箱時,一對法國年輕旅行者好奇問著,也熱心的在旁幫忙。一路上總會遇上一些熱心的人們,在欽佩之餘並伸出援手。
在口岸鬆散的管制中,人來人往,輕易的辦理約旦出境手續,巴士等著出境旅客坐滿後才開動,往以色列口岸出發。每次進入新國度時,心裡是既興奮又期待﹔但此次坐在開往以色列的約旦巴士中,感覺的卻是一股連四周空氣都壓得死沉沉的嚴肅緊張氣氛,更不知要面對多少麻煩的入境手續才能進入以色列。